迷夢迴廊

＊一點都不聖誕節的聖誕節。

「吶…說到聖誕禮物的話、你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嗎？」

手掌貼在落地窗上，茶色的雙眸倒映著窗外的夜色，

身處的高樓之下是燈火流麗的城市，

突然想到似的、布朗寧眨了下那雙掩在微長瀏海之下的眼眸，

提出了個有些突兀了的問句。

「嗯？」

因為這樣的問句而停下了端起盛裝著淺色威士忌的酒杯、讓杯緣湊上唇際的動作，

放下酒杯，杯中的冰塊因而在玻璃杯中碰撞出了清脆的聲響，

「怎麼、你要送我聖誕禮物？」

讓身軀向後、更加的躺靠進了身下皮質沙發的椅背裡，

從西裝外套裡掏出了菸盒，叼起了一根雪茄菸在那勾起了淡笑的唇邊，

挑開銀質打火機的蓋子、打出了火花將其點燃，

柯布反問般的開口，

話音與在空間裡飄散而起的朦朧煙霧、那股特殊的菸草氣息揉合了在一起。

「沒那回事。」

否定著，布朗寧回過身、讓背抵靠上了身後的落地窗，

視線游移著從沙發上的男人那帶著笑的唇角飄過，

「只是在想、像你這樣的身分，應該沒有什麼東西是你想要卻得不到手的。」

「在生氣就直說，我不喜歡你這種暗諷的說話方式。」

哼笑了聲，

柯布微微抬起了那雙褐金色的眼，抓攫般的讓布朗寧那雙茶色眼眸的視線與自己相對，

所說的是稍早之前、他用半強迫的方式把布朗寧從事務所帶到兩人此刻所在地方的事情。

「我沒在暗諷什麼、也沒在生氣。」

再次否定了這句話，

布朗寧眨動了下雙眼，迴避開了眼神的接觸、將視線投向了一旁偌大的水族箱，

被燈光映照成一片神祕蔚藍色的水裡，有著銳利尖牙的魚種正緩慢的游動著。

「只是單純的那麼認為而已。」

並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與布朗寧爭論下去的打算，

柯布伸手拿過了方才被自己擱到了一旁的酒杯，卻是沒有要湊上杯緣的意思、僅是淺淺的搖晃了下杯中的酒與冰塊，

「…聖誕禮物啊。」

看著杯中隨著冰塊融化而產生的、那道水與酒精之間的分界，因著自己搖晃杯子的動作而相融直至消失，

認真的思索起了這個問題般的、柯布自言自語著的低喃了句，

說話間吐出的菸圈消失在未開燈而陰暗的天花板邊際，菸草氣息隨之瀰漫了開來。

「真要說的話、果然還是想要那個吧。」

「……」

對於這個男人即將說出的答案感到好奇似的微挑了下眉，

布朗寧收回了沈浸在蔚藍光色的水族箱底部的視線，望向了似乎正在賣關子而沉默了下來的柯布，

眼底閃動著一絲被小心的掩飾了起來的好奇。

「就是那個、電影裡出現過的，只要在人的眼前閃一下、就可以消除他的某部份記憶的銀色遙控器。」

滿意的看著布朗寧茶色眼底那抹好奇的神色，

柯布抬起手、將勾起了淡笑的唇角邊的雪茄菸拈了在指間，

開口將語句接續了下去的同時、像是怕布朗寧不懂自己所想表達的意思般的附上了像是在按壓著什麼東西的手勢，

但儘管說著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是相當認真，卻還是接收到了布朗寧不解的神色。

「…啊、不知道就算了。」

嘆了口氣，柯布打算中斷這個話題般的揮了揮手，

指間拈著的雪茄菸因而漫開了一片迷濛的霧色。

空間裡頓時只剩下水族箱裡微弱的水流與氣泡聲。

「…所以、你為什麼會想要那樣的東西？」

沉默了一段時間後，突然意會了過來柯布剛才所說的東西是什麼，

掩飾著什麼似的輕咳了聲，布朗寧開口、接續起了這個一度中斷的話題。

「那樣、我就可以把你腦袋裡屬於其他人的記憶全都消除，只留下與我相關的記憶。」

幾乎是毫不考慮的回答了這個問題，

柯布抬起眼，將視線落了在布朗寧那倒映著水族箱裡蔚藍水光的側臉，

腦子裡、只裝有我的事情，視線裡、只看著我的身影，心裡、只留有我的存在。

再也沒有別的事情可以讓你分神去想、去看、去注意。

「你就會是只屬於我一個人的東西了。」

「…雖然是早就知道了的事情，不過你的佔有慾、還真不是普通的強啊。」

微愣了下後，帶著點無奈的、讓茶色的雙眸與柯布那雙不知為何帶著淺笑的褐金色眼眸視線相對，

布朗寧淡淡嘆了口氣，回應道。

「就像你說的，沒有什麼東西是我想要而得不到手的。」

勾起了與自身的身分極為相稱的笑容——霸道而高傲的那種——

隨手捻熄了手中幾乎燃燒殆盡的雪茄菸，

柯布以手支頰、微瞇起了望進布朗寧茶色眼底的褐金色雙眼，輕聲的開口。

只要是自己想要的東西，就一定會弄到手。

一旦認定了這個人是屬於自己的、就再也沒有讓出的理由。

即使是你、也不會讓你有從我手中逃走的機會。

…不、就因為是你。所以絕對不會放手。

「真是可怕。」

就彷彿深海魚的利齒一般、被咬住就脫不了身了的執著，

眼底無奈的神色又加深了些許，布朗寧淡笑了起來。

現在似乎也已經來不及說出「請你找別人吧」的這種話了。

「…你呢？有沒有什麼想要的聖誕禮物？」

對於布朗寧的評語只是淡笑了下的帶過，

柯布再次搖晃起了方才擱了在手邊的酒杯，反問起了這個在一開始突兀的開啓了對談的問題。

「…我嗎？」

沒想到會被這麼詢問般的微愣了下，而後微微抬起臉、思索了片刻，

「…啊啊、可以的話，想要有一段不會被任何事情打擾的聖誕假期呢。」

漾起了一抹有些無奈的苦笑，布朗寧望向了窗外隨著流麗的燈火逐漸熄去而愈加深沈了的夜色，

與其說是回答、或許更像是自言自語著般的開了口。

即使是像聖誕節這樣的節日，只要有人委託、就還是得出門上工，

這就是偵探的職業性質。

「既然這樣的話，那從現在開始、到聖誕假期結束的這段時間，你就當作是被我綁架了吧。」

低笑了出聲——即使低微，在有些靜謐了的空間裡仍然相當清晰的輕笑聲——

柯布一邊說著、一邊順手撈過了布朗寧披掛在沙發椅背上的那件深藍色風衣，

伸手、從風衣的口袋裡翻出了布朗寧的手機，

而再下個動作便是直接將那手機收進了自己的西裝外套裡——

「魔都偵探從今天起、公休。」

「原來我休不休假是由你決定的嗎？」

唇角那若有似無、莫可奈何的笑容弧度又更深了些許，

布朗寧挪步、從落地窗與水族箱所構成的空間裡走到了柯布的面前，

伸出纖長的手指拎過了柯布手中那杯傾下了卻始終沒有嚐上一口的威士忌加冰塊，

疑問般的句式，卻不帶任何詢問的意思。

「怎麼、有什麼不滿？」

微瞇起了褐金色的雙眼，回以了高傲的冷笑，

柯布抬起手、扣上了布朗寧從自己手中拎過了酒杯的手那顯得纖細的手腕，將布朗寧更加的朝自己扯近了些，

傾近了布朗寧的臉龐，輕聲的反問道。

「沒有不滿。」

第三次的、否定了這樣的語句，

布朗寧微微的搖了搖頭，

而後對著面前距離極近的男人漾開了淺笑——

「那麼…Prime One的地下司令打算把我綁架到什麼地方去呢？」

「這個嘛、哪裡好呢？」

心不在焉的回應著其實幾乎沒聽進耳裡的問句，

褐金色的眼眸凝視著眼前那澄澈的幾乎可以倒映出自己面影的茶色雙眸，

從這樣的角度看進去、彷彿琥珀般的眸色，令人有種會就此沈溺在其中的錯覺——

抬起手、環上了布朗寧的腰身，

柯布親吻般的湊上了布朗寧的耳際，

「既然是要給你的聖誕假期、不如就去聖誕老人的故鄉吧。」

「你說了算。」

微聳了下肩，

「反正從現在起、到你願意放我回去開工的這段時間裡，我的腦子裡只會記得你的事情。」

布朗寧將手中的酒杯遞到了攬抱住了自己的男人那帶著笑的唇邊，

指尖輕輕畫過了柯布酒紅色襯衫下的胸前。

「這算什麼、聖誕節的交換禮物？」

順著布朗寧將酒杯湊近了自己唇邊的動作、抿上杯緣輕啜了一口杯中的威士忌，

自然不會聽不懂布朗寧話語裡的涵義，

柯布挑了下眉，語氣調侃般的問道。

「是交易。」

淡笑、指尖玩起了柯布西裝胸前口袋上垂飾著的鍊子，

布朗寧垂著那雙在長睫的掩映下宛如一對光色朦朧的琥珀般的眼眸，輕聲的回應。

用滿足你的佔有慾來交換一段什麼也不必掛記的假期，還頗划算的不是嗎？

「成交。」

勾起了滿意的笑，

柯布簡短的說完、手掌旋即扣上了布朗寧覆著柔軟茶色髮絲的後腦勺，

強硬的按下了布朗寧的頭，吻上了那同樣帶著令人看不透的淡笑的雙唇。

威士忌有些嗆人的味道在接唇的瞬間瀰漫了開來。隱約還有著一絲菸草的氣息。

名為利益的愛情，

互取所需、滿足著彼此的需求，

語言裡從來就不需要「我愛你」、「喜歡」這類詞語的存在，

有的只是，「你是我的」、「我要你」、「給我你的一切」，如此簡單。

這樣看似不確定、卻又穩固的關係，

或許是個值得好好分析研究的課題——

但在只餘下彼此的雙唇、擁抱與交換著的溫度和氣息的此刻，什麼都不再重要。

除了彼此。

—THE END—

後記：

趕在聖誕節前寫了出來的聖誕突發，十二月是二哥的月份。（啥鬼

從二哥出來後就滿腦子都是他的我、真的病的不輕啊（敲頭

莫名的很喜歡柯布布朗這對帶著某種不道德感的CP。

把愛情當成利益交換的道具，用包含性在內的東西交換對方所能提供的東西，

絕對不會對對方說出「我愛你」，卻又是真真切切的用全副心神在經營這段感情與關係——當然這兩個人是打死也不會承認——

這樣的感覺、我很喜歡。

不過感情這回事本來就非關道德就是了。

與「在那方深海之中」一樣的一篇有著很多隱喻和某種程度的黑色幽默的作品。

一開始其實只是想寫二哥用很認真的表情在試著對布朗寧描述那個消除記憶的遙控器的畫面而已，不知為何覺得那樣的畫面、很可愛。（被放叫化盛宴）

至於那個遙控器喔…不知道大家知不知道耶，就是電影「MIB星際戰警」系列裡出現過的那個。

好啦我知道、知道的人大概不多（默

然後我知道我接下來的話講出來、大概很多人會想揍我，

不過其實我寫完整篇突發之後，發現這麼落落長的劇情、其實用幾句話就可以概括了——

「你聖誕節有計劃嗎？」

「聖誕節我想去芬蘭過，來陪我吧。」

「好啊、你安排我就去。」

如上。

其實這兩個人都知道對方的意圖，卻就是要那樣把個對話拉的特長順便調情，

雖然仔細想想這應該是作者的壞毛病使然就是了。

是那樣彼此交換著情報與利益、順便交換著性與愛情的關係，哪可能不知道對方話裡最深層的那個涵義嘛。

不過這也就是這兩人在我眼中最美好的點就是了。

用各自的方式在表達與回應著彼此的寵愛與溫柔。

好啦、莫名其妙的連後記都囉哩囉唆的了，

那就希望大家會喜歡這篇「條件交換」啦，

回去填坑順便試試看可不可以再生出正式點的聖誕賀文，

沒有的話、就只有這篇應景了。

二哥聖誕快樂所以求你快來我家好嗎！！（###

你願意來我就把套上聖誕兔女郎裝的布朗裝在禮物盒裡送你當聖誕蛋糕（可食用<<不

以上w

西軍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