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夢迴廊

遙遠的過往歲月中，某個櫻花綻放的季節。

漫天飛舞的櫻花花瓣，拂過仰望著一樹花開的青年的臉頰。

『人總有一天會死，就像這櫻花一般。

即使在花綻的時候是這麼的狂放、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花落了，也不過就是回歸塵土罷了。』

濃郁的櫻花香氣之中，青年幾近無聲的開口。

『但，到了明年的花季，花還是會再次盛放的。不是嗎？』

聽著青年如是說，

那站了在青年身後的男子輕聲的、意有所指的回應道。

『…你相信輪迴轉世？』

輕易的聽出了男子話中的絃外之音，

收回了停駐在一樹花海之中的視線、望向了身後的男子，

青年淡淡的問道。

『是的。』

淺淺的勾起了一抹微笑，

男子肯定的輕聲回答。

『但那又如何？

即使輪迴了、轉世了，你已不再是你，而我也不再是我了。』

再次將視線投向了那爛漫的花開，

一陣風拂過，無數的花瓣隨風而起，

青年的話音也彷彿消弭了在風中似的，虛無縹緲。

『對小十郎來說，您永遠是您。

即使姓名更替、外貌改變，

即使在輪迴轉世之間與您分離……』

移步走近了仰望著櫻花的青年，

『無論發生任何事，小十郎都一定會遵照小十郎的誓言，永遠守候在您的身邊。』

望著因為自己的走近而轉頭望向了自己的青年，

男子用無比堅定的語氣，低聲的承諾道。

『…那麼，發誓吧。』

為男子堅定的承諾勾起了淡淡的笑容，

『就在這裡，對我起誓。』

望進了男子那雙總是凝望著自己的雙眸，

抬手，指向了身後那棵花開紛亂的千年古櫻，

語氣中微微透出了一絲任性的，青年要求道。

『遵命。』

頷首的同時，男子傾身，在青年的身前跪了下來。

『小十郎在此立誓，無論經過多少歲月、無論渡過多少次輪迴，小十郎都會永遠守候在政宗大人的身邊，

以此櫻花為鑒、為證，絕無違背、無有終期。』

「…宗殿、政宗殿？」

耳邊響起的呼喚聲將早已漂蕩到遙久的過往之中的思緒給拉回了當下，

收回了望向窗外的視線，

深褐色短髮的青年轉頭，望向了那呼喚自己的聲音傳來的方向。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將茶褐色的長髮用紅色頭帶綁成了馬尾的青年清秀的臉龐。

「…是你啊，幸村。」

剛剛收回來的思緒還有些不大清楚，

深褐色短髮的青年、伊達政宗淡淡的應道。

「在發什麼呆啊、政宗殿？」

像要確認政宗確實已經回神了似的在政宗面前揮了揮手，

茶褐色長髮的青年、真田幸村問道。

「…沒什麼啦。」

居然會沈浸在回憶裡，連什麼時候下課了都沒發現啊。

想著的同時，環望了下自己與眼前茶褐色長髮的青年所身處的、下課時分而亂哄哄的教室，

「So…什麼事叫我？」

政宗聳了下肩，不太感興趣似的問道。

「聽說今天是萬聖節呢。」

在政宗身前沒有人坐著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幸村似乎很開心似的開口道。

「Halloween啊…怎麼，你今晚想要去玩Trick or treat嗎？」

望著面前明明是高中生了、有時卻還像小學生一樣天真無邪又愛玩的幸村，

勾起了促狹的笑，政宗調侃似的應道。

「不是啦！」

連忙搖頭否認，

「在下聽佐助說，今天是『那個世界』的東西會回到人間來的日子哦。」

擺出了一臉正經的表情，幸村認真的說道。

「Ah，so what？」

Halloween的故事，從幼稚園的時候就聽到膩了吧。

仍是那漠不關心的態度，

政宗雙手一攤，敷衍般的回應了句。

「所以說，在下只是在想，如果片倉殿還沒有像我們一樣轉生到這個現世的話，他會不會在這一天回來呢？」

倒是對政宗的冷漠並不以為意，

幸村仍然非常認真----甚至是帶了一些興奮的----說道。

「…HA！」

先是沒想到幸村會這麼說似的愣了下，

而後冷冷的笑了一聲，

「Halloween可是西洋的鬼怪跑出來玩的日子，像小十郎那種道道地地的日本人，怎麼會在這一天回來嘛！」

政宗擺了擺手，提醒似的說道。

「欸？是這樣嗎？」

愣住。

「That’s right。」

肯定的點頭。

「在下還以為，這一次政宗殿說不定會有機會可以見到片倉殿的……」

似乎對於東方的幽靈不會在萬聖節這一天出現的這個事實感到很失望，

「政宗殿明明就已經一直等一直等，等了好久好久……」

沮喪的低下頭，幸村小聲的嘀咕道。

「……」

望著如此嘀咕著的幸村，

政宗沈默著，不語。

曾經在百年前共同擁有過戰國時代的征戰記憶的人們，

如今已經歷過數次的轉世重生，

有時相聚，有時離散。

而即使生生世世如水奔流而過，

那曾與自己有過「永遠守候」的誓約的男人，始終守著他的諾言，

一世一世的在人海茫茫中與自己重新相遇、重新相守，

唯有這一次……

唯有這一次，十數個年頭在等待中無聲的經過，

那許下誓約的人卻始終在渺渺世間的某處，不在自己的身邊……

難道這一世的自己，再也見不到你了？

腦海裡數百年來幾生幾世累積起來的回憶漩渦般的將意識捲入，

政宗無意識的垂下了臉，

凝望著一點虛空的眼底眸色變幻萬千。

就在幸村因為政宗突然的沈默而有些慌張的思考起該怎麼安慰政宗時，

教室外的走廊上卻在這時候傳來了一陣騷動----似乎是隔壁般的黑髮貍貓和銀毛狐狸一如往常的大打出手而造成的喧鬧聲----

「嗚哇、德川殿跟三成殿怎麼又打起來了？」

站起身，

幸村一邊說著，一邊連忙的就跑了出去。

對那愈演愈烈的喧譁聲和幸村的離去毫無所覺，

政宗只是無力的抬起頭，將視線投向了窗外湛藍清澈的穹天。

你此刻，究竟身在何方？

是猶在黑暗的幽冥之中守候著再會的誓言？

是猶在人海茫茫中尋覓著你曾許下的諾言？

是如此生生世世的輪迴已經令你感到疲累？

或者，在不斷不斷的輪迴轉世間，

這一世的你，是不是已經忘了之前幾世輪迴所累積下來的那些曾經，

忘了那株千年櫻下永遠守候的誓言，

甚至，忘了你曾經守護過的我是誰……

千年生長而成的古櫻寬闊樹幹上繫著年代久遠的注連繩。

時節已是深秋，樹冠上，樹葉早已是稀稀落落。

並不是櫻花盛放的季節。

靜謐的神社裡，

仰望著樹冠的枝椏上，在黃昏深秋的晚風裡瑟瑟發著抖的葉片，

政宗抬起手，將掌心輕貼上了眼前這株千年古櫻的樹身。

封存在遙遠時光之中的某些畫面被這個小小的動作幽幽的喚醒……

『梵天丸少爺，您在這裡做什麼？』

黃昏時分的古櫻下響起的問句。

將小小的手掌貼在古櫻寬實樹身上的少年回頭望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我在等櫻花精靈出來。』

少年稚嫩的聲音，理所當然似的回答著。

『…櫻花精靈？』

不解似的，

少年身後的青年一邊重複著，一邊跟著抬頭望向了面前的千年古櫻。

『對啊，書上都說，像這種千年的櫻花，裡面一定住著櫻花的精靈。』

回答著青年的同時用力的點了點頭，

『雖然花的精靈好像都很害羞，不過今晚是萬靈之夜，櫻花的精靈一定也會在今晚現身的，對吧、小十郎？』

少年滿懷期待的眼眸熱切的注視著面前的古櫻，

肯定的說道。

『梵天丸少爺，萬靈之夜是南蠻那邊的妖魔鬼怪的節日，櫻花精靈這種日本的精靈，是不會在這天現身的。』

苦笑了下，

決定還是不要讓少年因為抱持著這種錯誤的認知而在之後失望，

望著少年洋溢著興奮神情的臉龐，青年有些無奈的開口。

『咦！？不會嗎？』

沒想到精靈跟節慶還有分地域的差別，

『…我還以為，終於有機會可以看到住在這株千年櫻花裡面的精靈了……』

眼裡期待的神色冷卻般的暗淡了下來，

少年垂下頭，小聲的嘀咕道。

『別這麼沮喪，梵天丸少爺。』

在如同挨罵的小狗般垂頭喪氣的少年面前屈膝跪了下來，

『雖然今天見不到，不過既然梵天丸少爺這麼想見她，將來總有一天，這株櫻花裡的精靈接收到了梵天丸少爺的心意，就會在梵天丸少爺的面前現身的。』

青年漾起了溫柔的微笑，對少年輕聲的說道。

『…真的？』

仍然低著頭，眼底卻微微的亮了下，

少年確認似的問道。

『當然是真的，小十郎什麼時候騙過您了？』

溫柔的微笑又更深了些，

青年柔聲的應道。

『那、小十郎你要陪我一起等到櫻花精靈現身的那一天喔！』

仰頭，望著青年總是對自己綻開的溫柔寵溺微笑，

少年眸底的期待再次閃閃發亮了起來。

『遵命，梵天丸少爺。』

無論要等候幾次的花開，

無論要陪伴您多少歲月荏苒，

小十郎都會永遠陪著您的。

望著少年開心的稚嫩臉龐，

青年在心底默默許下了現在年幼的少年並不會理解的誓言。

『說好了哦。』

一邊提醒似的說著，

少年一邊伸出雙手拉起了青年的手，

『既然萬靈之夜看不到櫻花精靈，那就回去吧，小十郎。』

毫不在意似的說完後，

少年便拉著青年準備往入夜而早已點上了燈火的宅邸走去。

『說到萬靈之夜，小十郎有個東西要給您，梵天丸少爺。』

輕握住了少年拉住自己的手的小小手掌，

青年一邊說著，一邊將從袖幅中取出的某樣東西放進了少年的手心。

『什麼東西啊？』

奇怪的問著，少年低頭望向了那被青年放進了自己手中的物體，

只見一個裝滿了米粒般大小的花狀顆粒的錦囊躺了在自己的手中。

『金米糖！』

很快的認出了那米粒大小的花狀顆粒，

少年喜出望外的叫了起來。

『據說在萬靈之夜這一天，南蠻的人們都會互相贈送糖果點心的。』

看著少年開心的笑容，

青年微笑著，淡淡的解釋道。

『那我也要、小十郎你喜歡什麼糖果？』

『不必費心了、梵天丸少爺。小十郎只要能看到梵天丸少爺的笑容就心滿意足了……』

你明明說過的。

從遙久的回憶中將思緒漂流回到此刻，

望著面前仍舊只是無言佇立著的千年古櫻，

政宗瞇起了深藍的眼。

明明說過你會陪我直到千年古櫻的櫻花精靈現身的那一天，

明明說過無論經過多少歲月多少輪迴你都會守候在我身邊，

明明說過即使姓名更替樣貌改變你都會記得我是誰，

明明說過你許下的這份誓言無有終期、絕無違背，

為什麼你現在，卻不在我的身邊？

「小十郎…小十郎、小十郎、小十郎……！」

想要抓住什麼似的微微扣起了貼著古櫻樹身的手指，

政宗低下頭，

幾生輪迴百年回憶中無盡的思念，全部化成了對那思念之人一聲聲的低喚。

纏繞古櫻的注連繩在夜風中無聲的飄揚了起來，

低垂的夜色之中，神社點起了彷彿指引迷途之人的燈火。

「雖然今天是妖魔鬼怪現身的萬聖節，不過東洋的櫻花精靈可是不會在這種西洋的節日裡現身的。」

身後突然輕響起了嗓音竟是如此熟悉的語句，

政宗下意識的回過頭、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那站了在面前的男人，有著一張無比熟悉、此刻卻有些陌生的臉龐。

帶著熟悉的傷痕的臉龐。

熟悉的雙眼。

熟悉的笑容。

那是即使經過了數百年的歲月、數次的輪迴轉世，也無法從記憶中將之抹滅掉的、再熟悉不過的臉龐。

「…小…小十郎……？」

無法置信的睜大了深藍的眼眸，

不敢確定似的，政宗小心翼翼的喚道。

「終於見到您了，政宗大人。」

呼應著政宗對自己的呼喚，

那曾在數百年前戰國時代身為伊達家武將，而今身著象徵神社神主身分的禮服的男子、片倉小十郎恭敬的彎身鞠躬，

輕聲的開口。

「……！」

在這一世尋尋覓覓卻遍尋不著的人，

幾乎以為在這一世再也見不到了的人，

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早就被他所遺忘了的人，

現在卻就這樣突然的出現了在自己的面前，

壓抑了十數個年頭的情感一下子全都從心底湧上，

驚訝、喜悅、想念、怨懟、悲傷、寂寞、疲憊……

五味雜陳、百感交集，分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

鼻頭與眼眶一陣陣的發熱、發酸，可是並不想哭，

想笑，唇角卻僵硬著、無法勾起笑容般的弧度；

連自己究竟該是什麼樣的表情都弄不清楚……

下意識的，政宗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起了拳。

明明有好多話想要在見面的時候說的，現在卻一句都說不出口，

好多好多話想說，好多好多問題想問，

「我好想你」

「這些日子，你究竟在哪裡」

「我一直在等你」

「為什麼」

「為什麼…你讓我等了這麼久……？」

思緒紛亂卻又一片空白的腦子裡最後閃過的想法終於從彷彿不受自己控制的口中說出，

隨著這句話，十數年的等待累積起的悲傷、寂寞、怨懟全都湧了上來，

「你知道嗎？我一直在等你、一直等一直等，等到我以為這一世我再也見不到你了、甚至懷疑你根本已經把我給忘了……」

像是說給面前的男子、又像是對自己說著般的語句，

「到底為什麼…讓我等這麼久……」

身側緊握成拳的雙手用力到微微顫抖、然後無力的鬆了下來，

語氣是罕有的脆弱，政宗低聲的問著。

「不管發生任何事，小十郎都絕對不可能忘記您的。」

望著面前從遙遠百年前的戰國時代起、就是自己決意用永生永世陪伴著、侍奉著的主君的青年，

「即使您的姓名改變了、外貌改變了，即使一次次的與您在輪迴轉世間分離，甚至是在不可知的未來裡、您將對小十郎的所有記憶都拋棄……」

望著那不論經過多少時光，永遠都是自己會用一切去守護、去呵護的青年清秀的臉龐，

「只要您沒有下令要小十郎從此不再出現在您身邊，即使再過百年、千年，小十郎都會一直遵照著曾經對您許下的誓言，永遠守候在政宗大人身邊的。」

如同百年之前在千年的櫻樹之下許下的誓言，

低聲的，小十郎堅定的開口道。

「那為什麼……」

「真的要說忘記了什麼的，應該是政宗大人您才對。」

在政宗繼續興師問罪之前帶著苦笑打斷了政宗的話，

提醒著什麼似的，小十郎淡淡的開口道。

「…我！？」

沒想到矛頭居然會轉向自己，

「我忘了什麼了？」

不滿的將雙手往胸前一抱，政宗抗議似的問道。

「這一棵，並不是小十郎曾與政宗大人您定下了誓約的、本家的櫻花樹。」

抬頭，望向了政宗身後的千年古櫻，

小十郎低聲的應道。

「……！」

隨著那句答句，

那在遙遠百年之前離別的記憶重新被喚起，

政宗下意識的睜大了深藍的眼眸。

『小十郎…如果你轉世之後找不到我，就到你曾對我發誓的那棵千年的櫻花樹下，我一定會在那裡等你』

臨別之際所作出的約定，

那曾為永遠守候的誓言為鑑為證的古櫻自此一次次的見證著隨著不斷輪迴轉世而不斷重複著的相遇，

即使隨著歲月的流逝更替，那株古櫻也從曠野中的孤芳變成了田野中的古蔭、神社中的護株、甚至公園裡孩子們的遊樂場，

「我會在那棵古櫻下等你」，仍是不會隨著時空而有所改變的約定……

「這不是那棵古櫻…這麼說來、那你……」

不敢置信似的轉頭望了望身後的古櫻，

而後又轉頭望向了笑容中似乎隱隱帶了一抹無奈的小十郎，

彷彿在那笑容中看見了在比自己更漫長的等待中一次次落空的苦澀，

以及即使等待一次次落空，卻依舊無怨無悔的等候著的溫柔與信任，

愧疚與罪惡感一瞬間湧上，

政宗後續的語句就這麼梗了在喉頭，無法說出口。

「您對小十郎說過，一定會在千年的櫻花樹下等小十郎。」

望著政宗那被深深的自責所霑濡的深藍眼眸，

「所以，就算無法在本家的千年櫻花下找到您，只要找遍所有的千年櫻花，小十郎一定可以找到政宗大人……」

輕描淡寫的將自己這一世的尋覓簡單的帶過，

如同百年前在紛亂的千年櫻雨之中般的，小十郎在政宗面前跪了下來，

「真的很抱歉，讓政宗大人等候了這麼長的時間，小十郎才再次回到政宗大人身邊……」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才對。」

為了不讓我自責，總是將事情說成是自己的過錯；

為了不讓我擔心，總是將辛苦隱瞞著不讓我知道……

「明明就是我自己笨，讓你找的這麼辛苦，卻還責怪你讓我等了這麼久……」

望著數百年來總是如此必恭必敬的跪在自己身前的男子，

…從以前就是這樣了。

總是很任性的要求你答應我很多事情，

總是理所當然的覺得『反正小十郎一定會為我做到的』……

卻從來沒有問過你，「你真的是這麼希望的嗎」

你總是溫柔的微笑、點頭。

「…對不起，小十郎。」

低頭，臉上的神情因而被瀏海掩去、無法看清楚，

帶著沈重的歉疚，政宗小聲的開口。

「快別這麼說、政宗大人……」

連忙站起身，

「能夠待在政宗大人身邊、對小十郎來說就是最幸福的一件事了，根本沒有什麼是讓小十郎感到辛苦的。」

語氣急促的，小十郎澄清似的說道。

「…你真的，是這麼認為的？」

真的不覺得侍奉一個任性又愛亂來，沒事還會耍笨的主君，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抬臉、望向了面前一臉嚴肅的小十郎，政宗確認似的問道。

「只要能夠待在政宗大人的身邊，小十郎願意做任何事。」

如同許下誓言般毫無動搖遲疑的語句，

「所以請政宗大人，往後也繼續讓小十郎隨侍在您身邊……」

望著眼前自己已經凝視過無數次、卻依舊美麗如昔的深藍眼眸，

小十郎輕而堅定的回應道。

「……」

是啊，自己怎麼會問這麼笨的問題呢？

眼前的這個人，不是不止一次的告訴過自己，

能夠成為自己的右眼、能夠隨侍在自己的左右，

就是這個人最大的幸福……

而自己，也早就已經不能沒有這個人在自己的身邊……

看來數百年的輪迴轉世之間，自己還真是忘掉了不少東西。

想到這裡，政宗不禁嘲諷似的笑了起來。

「…政宗大人？」

「吶、小十郎，這都要怪你把我給寵壞了。」

無視小十郎對於自己突然勾起的笑而感到疑惑的喚聲，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就答應你，往後不論發生任何事，都要一直待在我的身邊。」

伸手，環上了小十郎的頸，

瞇起了深藍的眼眸、望著小十郎有些錯愕的神情，

政宗一邊愉快的笑著，一邊命令般的說道。

「…小十郎榮幸之至。」

是任性也好、是被寵壞了也罷，

只有自己深愛著的主君，才會說出這樣子的話呢。

「無論發生任何事、無論經過多少歲月、無論您身在何處…小十郎都一定會找到您、永遠隨侍在您身邊的。」

望著政宗愉快的笑容，

勾起了寵溺般的溫柔微笑，小十郎輕聲的說道。

萬靈之夜的月靜謐的懸在千年古櫻的樹梢，

在兩人並肩坐著的神社長廊上投下了長長的片影。

「結果還真被幸村給說中了啊。」

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政宗低聲的開口。

「什麼？」

為政宗突然開口說出的語句，小十郎疑惑的應道。

「沒什麼啦。話說回來，為什麼連櫻花精靈那件我小時候的蠢事，你都還記得清清楚楚的啊？」

想起了方才在櫻花樹下小十郎對自己說的話語，

覺得不是滋味似的瞇起了眼，政宗嘀咕般的問道。

「政宗大人也是記得的不是嗎？」

「本來都快忘記了，是你又害我想起來的。」

「只要是與政宗大人有關的事情，小十郎自詡即使再過個百年，也還是可以記的很清楚的。」

看著政宗不滿的神情，小十郎微笑著、不算回答的回答道。

「那些丟臉的事情就可以不用記了啦！」

抗議似的說完後，

「…既然你這麼有自信，那今天是萬聖節，你是不是有東西要給我呢？」

深藍的眼眸帶著挑戰的神情瞟了小十郎一眼，

政宗提示著什麼似的問道。

「小十郎早就準備好了。」

似乎早已猜到政宗會這麼說，

唇角猶自帶著好整以暇的微笑，

回答著的同時，小十郎從袖幅中取出了某樣東西，

輕輕的放進了政宗伸給了自己的手張開的掌心之中。

「…呿，你還真是記的一清二楚。」

躺在掌心的，是用透明的包裝袋裝著的、米粒般大小的花狀糖果。

----不過也就是因為這樣，這個人才有辦法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旁吧。

一邊不滿似的說著，卻又因為如此的想法而勾起了滿足的笑容，

愉快的看著手中的糖果，

政宗微微傾斜了下身軀，偎上了小十郎的肩。

「你終於又回到我身邊了，小十郎。」

「是的，政宗大人。」

如此的對答著，相視一笑的瞬間，

一片不知從何處乘風而來的櫻花花瓣幽幽的飄飛而去。

～THE END～

後記：

二十分鐘後要出去看妖精尾巴了所以後記得要打快點才行（欸

又是一篇雖然號稱是萬聖節賀文但卻跟萬聖節一點關係都沒有不算還嚴重遲到的賀文（被爆扁

是繼前日政宗大人生日之後的第二篇小政文。

當初說要寫小政的時候還滿多人挺驚訝的，

驚訝的理由是「居然不是親三」

…唔，我自己也有點驚訝。

一開始會決定要寫小政，有很大的原因是再怎麼說萬聖節都是西洋的節日嘛，

除了這個這麼洋化的筆頭，我還真想不到還有哪個戰國時代的武將會跟這個節日扯上關係。

雖然之後友人提到常常在跟外國商船做貿易的阿尼基應該也會可以和萬聖節有關係的時候我的腦子裡有亮了一下，

只可惜沒有亮出什麼東西來，

所以最後還是只有這篇小政「千年櫻」被寫了出來。

嘛，只好看看明年的萬聖節有沒有機會寫到親三了。

說到明年，等到寫出今年的聖誕賀文，就是萌上戰巴的一週年了。

去年的聖誕節時寫出了第一篇的戰巴文，然後就一直寫到了現在，

居然已經要一週年了。

（雖然後期跳的其他坑也是多的不勝枚舉）

話又說回來，雖然這篇文章叫做「千年櫻」，

但是跟「千本櫻」那首歌可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唯一的關係就是它是在寫這篇「千年櫻」時常常用到的工作用BGM。

不過最近聽妖精尾巴的歌曲似乎比較多了一些。

嗯，話扯遠了。

基本上對這篇「千年櫻」的構想，就是一篇有點酸的甜文。

在寫出最後讓兩人這一世分隔了這麼久的原因居然是因為政宗記錯約定的櫻花樹的時候，不禁有種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讀者打死的感覺XD

不過最後這兩個人還是把我閃了個眼鏡碎片掉滿地，真是……

到頭來萬聖節什麼的還是只是借題發揮罷了。

至於為什麼小十郎送給政宗的是金米糖，

是因為萬聖節前的PF場上親友送了我兩包金米糖，順便聊了一下跟金米糖有關的事情，

想著也是好玩，就拿來寫了。

總之就是個考據沒有的無聊梗這樣。

好啦。那麼雖然過了有段時間了，但還是跟大家說一聲萬聖節快樂這樣。

希望大家會喜歡這篇「千年櫻」，然後咱們下次見囉。

居然要一年了啊……（遠望笑）

By貓  2011.11.6  P.M.20:14  總字數7962